一张嘴的距离

发布时间：2015-08-28 21:54:52阅读：

　　她，是被世界遗忘的?

　　还是……

　　直到有一天，突然闯进那世界——猛然发现，原来只是一张嘴的距离……

　　好久好久，我不知道有几年没遇见过她了，想起曾经种种——

　　幼儿园时吧，我记得的。她一直在隔壁教室画画，帮她儿子——那个整天一声不吭的“呆瓜”{我常这么叫他}。也不知怎么认识的，我常去隔壁看她拿着中华牌铅笔在4A纸上粗一笔细一笔地描者。那背影，哀伤地让我不自觉去靠近。

　　我小小的，仰着一头短发望着她——她不漂亮，一点也不漂亮。鹅蛋一样的脸——又不白，黑糊糊的，上面还飞上大片雀斑，几颗大痣顽固地躺在里面，头发又粗又长，过了半腰，黑得连反光都失去了颜色。好象编过麻花辫吧，是弯曲的，大卷大卷的。

　　我傻傻地望着，她什么表情也没有，只是盯着画，盯着……

　　她好象只有一双看起来会笑的小眼睛吧，我想。

　　她没有对我的举动感到奇怪，只是专注地画着。小朋友们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响，她还是画着，不曾抬头。我也就不看了。

　　转头，他的画上有白云、荷叶、青蛙，虽然是黑白的，却有着一股不一样的气息。那荷叶总是很大很大，泾渭分明，线条饱满流畅;而青蛙则精神饱满，咧着大嘴巴笑着，好象她一样。

　　但此时，她只是潜心贯注地画着，画着……

　　我抽空飘在思潮里——

　　奶奶也会和她打招呼，她也会笑着和她挥挥手。

　　对了，奶奶告诉我：她有个丈夫，和她一样，缺了张嘴巴……我只是笑笑——她并不缺。

　　我尴尬地趴在她画画的桌子上，什么声音都没有。时间，没有时间。

　　终于，她的画描完了，她习惯性地看着我，笑得很灿烂。

　　直到今天，我又遇见她，有些陌生——我努力从脑海中挤出她的影子——哦，她是隔壁的阿姨，我淡淡地笑了笑，表示问好。

　　她神秘地从裤袋里掏出一张叠地整整齐齐的白纸，不，是纸片。翻开，再翻开——上面是一张用铅笔画的画，画的是秋天的落叶。

　　又想起她画画是的样子——一头过腰的“大波浪”贴在背上，低低地趴在桌上，用中华牌铅笔斜斜地涂着——那身影，仿佛忘却了一切尘世的哀愁，专注得比林妹妹还惹人心疼。

　　我笑着用力点点头：“恩，好看!”

　　她只是淡淡地勾起一抹笑容。我的心也淡淡地，淡淡地生出一股莫名的液体。

　　她张嘴了：“阿巴……阿巴阿巴……阿……“

　　我竟傻了眼——奶奶说，她有个丈夫，和她一样缺了张嘴巴……

　　我拼命定神，望着眼前的她。天空晴朗的刺眼：她会被世界遗忘吗?

　　一双手，用力地比划着什么——旋转，拉开，靠近，上下交错，象在跳手指舞。

　　突然，迎面走来那小男孩，还是木木的。她冲我挥挥手——我懂，再见。她搂着她的儿子，用手比划着，儿子不住地点头，傻傻地笑着，他不是“呆瓜”了，蹦蹦跳跳地……

　　我告诉自己：她很幸福。

　　远远的，那边小商店的店主向她挥手……

　　和风掀起了我的衣角，我定定地站着，猛然发现——她和我们，只是一张嘴的距离，也只有一张嘴的距离……

　　而世界遗忘的，也是距离。